隨筆
昏暗柔和的光芒溫暖渲染著擺設高檔的室內，
卸下皮製的黑手套，白皙的纖細手指執起一只盛裝佳釀的水晶玻璃杯，
柏圖斯－波爾多紅酒之王
暗藍的目光盯著美酒在燈光下的流動，仰頭就是咕咚咕咚的飲下，微凸的喉結順著酒液流下而上下滾動，殘留的紫紅沿唇邊滑落優美的頸項留下一道紅紋，
並非不懂的品酒，愛酒成癡的中也對品酒這門學問可有很高的造詣，但今日的他已無意去顧及他一往品酒的藝術，
瞇起藍眸，腦中浮現出稍早接收的消息
＂中也先生...太宰先生他叛逃了....＂
聽到的瞬間，並沒有太多感受，只是有種＂阿～果然～＂的感覺，
在酒精的催化下，中也開始陷入回憶的漩渦....
我們相識已經幾個年頭了，第一次相識－是十歲，
站在男人身邊的男孩，可人的桃花眼微微彎起配上姣好的皮相，忽略纏繞滿身的繃帶及他散發出的淡漠氛圍，
＂這人真好看＂這是十歲的我看到十歲的太宰時心中浮出的第一個想法，
＂但我討厭這個人＂這是十歲的我看到十歲的太宰時心中浮出的第二個想法，
由心中泛起的厭惡感促使我不願與太宰太多接觸，但事與願違自己與太宰就如同被孽緣的線緊緊綁死，這令人不快的存在參與了我大半的人生，
毫不掩飾的厭惡，刺人的譏諷，惡意的捉弄，從不留情的肆意傷害，恨不得對方死在下一個瞬間，
但不如人意的至今依舊沒能真正弄死太宰，
明白他同我一般的厭惡著我（我倆為數不多的共通點之一），為自身生命我總在那傢伙身上放不少關注，也在長久的互害下對他的了解程度已漸長到一個眼神就能抓住他九成的意圖。
太宰這個人....
他偽善虛偽，他總亮著醉人且溫柔的笑容下是距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淡漠，
他心狠手辣，他狡詐又極度聰穎，他天生是黑手黨的料，這點無庸置疑，
他輕浮花心，他那副好面相急著倒貼的少女少男絡繹不絕，不論男女他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他多情薄情，對誰都有情也意謂著對誰都無情，太宰總能給人全世界他只愛你一人的錯覺，之後再徹底抽離與你成為生人，
他厭世恨世，掩蓋在淡漠下的空無，那是看透人世間汙濁而恨不得早點脫離骯髒軀殼的期望，對他來說唯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脫，
他喜歡自殺，最好是和美女殉情，或者拉我陪葬，
他喜歡品酒，更喜歡喝光我珍藏的酒，
他喜歡螃蟹，最常偷刷我的黑卡買一堆螃蟹罐頭，在我的床上配著我珍藏的紅酒大啖螃蟹，
＂那個混蛋青花魚!!!!!＂
想著想著青筋在額上跳得歡愉，一拳砸在眼前的木桌，發出沉悶的聲響，擺置在桌上的木製相框被強力的晃動震下桌子，
像發洩似的中也坐在絨布地毯上背部用力的靠上酒紅色的沙發，陷進一陣柔軟讓他胸口的怨氣得以呼出，稍稍冷靜後中也再次沉下思緒。
我曾以為我是整個黑手黨中最了解他的人，直到在那熟悉的鴛色裡望到一絲異光....
不知不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眼神多了些不同的東西，無法具體的言喻那究竟是什麼，真要我說...我想那應該是一＂對自由的渴望＂吧
不懂那種感覺，而我也不曾想去理解，我只能隱隱感覺到太宰將要去一個我到達不了的地方，
果不其然，不久便聽到那個混蛋叛逃的消息，
不會去阻止，我恨不得他離我離的遠遠的，
不會去挽留，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值得挽留，
不會去尋問，要走要死隨他...而我依舊安然的過著我的生活。
＂呵...＂自嘲一般，中也露出一個悽愴的乾笑，將空掉的酒杯再次注滿又喝盡，來回幾次體內的酒精混沌煩躁的腦袋，
懶得走回床上，向鋪著絨毛的地毯上一倒橘色略長的髮絲散在一片深紅，不在乎杯內殘留的天價紅酒在不斐的深紅地毯上暈染出深色的色塊，意識開始遠去。
中也睜開眼，空無一人的昏暗空間眼前的日式風格的擺設及熟悉不過的格局，是紅葉大姊的房間
正想向前移動的中也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亦不能轉動頭部改變視野，而他只能定眼看著固定的畫面，
當中也繼續嘗試移動時，畫面中的拉門被大力的拉開，
＂紅葉大姊！＂一個橘色的人影伴隨著稚嫩且帶著些微哭腔的聲音飛快的一頭撞進房中
但室內空無一人，自然不會有人回應，原本低著頭的橘色人影這才抬起掛著些許傷痕的小臉，藍色的眼眸泛著水光，小巧的鼻子微微發紅，
中也仔細一看這不是小時候的自己嗎？正想向前確認時但苦於依舊無法動彈，只能繼續看著那個小中也在屋內焦躁的晃來晃去，
＂紅葉姊....＂小中也蹲在地上，小手環住雙膝，縮成一團的嬌小身軀似有似無的顫抖著。
看著這一幕的中也正努力思索著這段究竟是回憶還是什麼，一個小小的腳步聲吸引中也的注意，
一個小小的身影靜悄悄的出現在拉門前，纏滿繃帶的孩子，烏黑的頭髮也繞著一些繃帶，昏暗的室內讓中也看不清來人的表情以及手中的箱型物，就算看不清表情，單看一眼中也便可肯定他是小時候的太宰。
＂怎樣！是要來嘲笑我嗎！＂中也只是能在心裡不悅的想，也不能出手制止將要慢慢走近小中也的小太宰。
還窩在地上的小中也並沒有及時注意到靠近自己的太宰，依舊維持動作將頭窩進雙膝無聲的啜泣。
＂小矮人在哭什麼阿＂小太宰嫌棄的在小中也面前，並用手中的箱子壓在小中也低垂的小腦袋上。
＂臭太宰...滾開拉...老子沒心情跟你吵...＂一手揮開壓在頭上的重量，小中也用髒兮兮的小手抹開眼角的淚，
輕易的躲開小中也攻擊的手，一面小太宰蹲在小中也面前，一面將箱子放在榻榻米上並打開翻找＂從沒看過會哭的蛞蝓～中也可真讓我大開眼界了～＂
被小太宰激怒，小中也顧不上掛滿淚珠和傷痕，小臉一抬寶藍色的大眼斥滿怒氣，惡狠狠的瞪著小太宰＂要你管！你走開拉！我現在不想見到你！＂說完又是一拳揮向小太宰
這次小太宰沒躲開，而是順勢扣住小中也的手，然後抓起在箱子內的東西就往小中也的手上噴灑＂別動＂
刺痛感讓小中也原本流乾的淚又再次積蓄＂嘶—混蛋太宰好痛＂小太宰緊緊扣著小中也的手不讓他亂動，但隨液體沖洗漸漸沒這麼痛了，
在小中也沒再掙扎小太宰放開他的手＂手抬起來＂大大的創可貼覆蓋上一個較大的擦傷，像故意一樣小太宰貼上後還用力的壓了一下藥布的位子逼得小中也破口大罵。
＂另一隻手過來＂小中也知道小太宰是在幫自己包紮，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得嘟著嘴把另一隻傷痕累累的手舉到小太宰面前，
在兩隻手都被細心的包紮好後，小太宰低頭收拾使用完的醫藥箱，＂謝謝你...不過記好！我下次打架就不會受傷了！不會再給你幫我包紮的機會阿！＂小中也看了手上纏繞的繃帶悶悶的說而後是伸出手指停在太宰面前宣告，
＂好好好～不過這次小蛞蝓又是為了什麼打架呢？＂壓下小中也的手，小太宰有意無意的抓住就牽上眼前人的小手，
本來已經平靜許多的小中也再次低下頭＂.....＂似乎沒注意到手正被小太宰握著，小手還不自覺得加重牽住的力道，
＂中也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不在乎被掐得有點痛的手，小太宰看著沉默的小中也，
小嘴蠕動幾下細小且帶著微顫的聲音從微不可見的唇縫中洩出＂他們說....我的頭髮...很奇怪...不是黑色的....＂不願抬頭去看旁邊人的表情，湛藍的濛著水氣
＂...就因為這個？＂小太宰的回答出乎小中也的預料，但這樣輕鬆的口吻讓小中也有一把無名火燒上心頭，＂你說什—＂正要轉頭質問旁人時，一只手輕輕的搭上小中也的腦袋瓜上
＂中也真笨，他們只是忌妒你有這麼漂亮的頭髮罷了～被人忌妒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這番話讓小中也頓住，被水霧濛住的藍眼頓時變得鮮明，抬起頭看向彎起的鴛色，一瞬間似乎讀出一絲罕見的溫柔
＂太宰...＂有種異樣的情緒從心中湧出，但下一秒....
變回平常欠扁的嘴臉，＂畢竟中也的優點也就只有頭髮而已阿～＂巧妙的鬆開兩人一直緊握的手，小太宰游刃有餘的閃過小中也送來的拳頭，一個後跳就轉身跑出房間，
＂可惡！有種你就不要躲！＂被刺激的小中也像隻貓仔炸毛似的一樣從地上跳起，開始追擊跑出房間的小太宰，但小中也的臉上不再是陰沉而是燦爛充滿元氣的笑容。
接著畫面中間一道刺眼的白光向外擴張，白色光芒暈開蓋過那熟悉的場景，最後是一片純淨的白。
＂嗶嗶嗶—嗶嗶嗶—＂
一道電子音在寬廣的室內迴盪，
＂嗯.....太....太宰你去接....＂向一旁的地上揮去的手嚴實的落在一片空白，而這下落空讓中也的腦子頓時清醒不少，
睜開有點充紅的藍眼，一支水晶玻璃杯安穩的躺在視線內，其餘....什麼也沒有
緩緩做起身，中也抄起扔在沙發上的大衣掏出還在呼喊的手機，清晨的陽光鑽過半掩的深色窗簾間縫透進昏暗的室內，
＂喂...＂有些沙啞的嗓子，聽上去格外多些吸引力，
＂中也先生，不好意思在休息日打擾您...咳...＂是芥川，中也慵懶得理了下垂在胸前的髮絲＂有事？＂
＂我想您已經知道關於...太宰先生的事....＂芥川昨天出任務，自然不會知道太宰叛逃的事，聽著電話傳來壓抑的聲線，可見這事對芥川的影響不小...也是怎麼可能毫無影響呢...＂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中也淡漠的回應讓芥川著實不滿，"那中也先生怎麼沒有任何動作！？"壓制不住的情緒爆開，芥川對著電話那頭吼了出來。
面對芥川激動的質問，中也相對冷靜了許多，冰藍色的眼眸掃過開放的客廳，彷彿能隱約看見那人的身影般，聲音一沉＂他想走誰都攔不住的，你不也知道嗎？＂
聽出那語中的沉悶與無奈，芥川這才被打醒似的驚覺自己剛才失禮，態度一下子軟化不少，＂是的.....但是我覺得中也先生您是特別的...對太宰先生來說....＂聽到這句話的中也的目光剛好落在一旁地毯上的木製方框，伸手去拿起有些舊但保持得很乾淨的木框
那是一張偷拍照片，照片的拍攝時間有些久遠，閉著眼靠在太宰的身上昏睡的我，身上蓋著黑色略大的西裝外套，腿上還擱著被翻開倒蓋的詩集，太宰修長的手指夾著他早已翻爛的完全自殺手冊，空出的手攬著我，臉抵在我頭頂，一眼瞇著一眼則睜開盯著鏡頭，就像在示意拍攝人保持安靜似的。對於自家中出現這麼張自己毫無印象的照片，不難想像這本來應該是誰的東西，只是被有意無意的留在此。
＂....中也先生？＂看著照片開始發愣的中也渾然忘了還在與自己通訊的芥川，低著的頭猛然抬起，透亮的水珠滴落在相框上，微微抖動的手向臉上一抹感覺到在不知覺下早已被淚水浸濕的臉龐，手一鬆手機悶聲埋進身下柔軟的毛墊中，螢幕被反蓋地毯上，在電話那頭的芥川聽不見中也先生的回應，只能隱約聽到一些抽氣及換氣的聲音。
隔天中也依舊開著他的愛車到黨部上班，見到中也的下屬先是驚訝，而後才急忙欠身＂中原先生您早＂
無視所有目光，中也直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哎呀～這不是中也嗎？＂踏著優雅的步伐，身邊飄散著櫻花清雅的淡香，
＂紅葉大姊您早＂微微欠身中也將禮帽脫下行了個脫帽禮，
＂早安～中也你的臉色不太好，回頭我讓小梅準備盞安神茶給你送去＂塗著朱紅的玉指輕撫上中也有些憔悴的臉，紅葉目光柔和的吐出關懷的話語。
＂謝大姊關心，只是有些睡不好不礙事的＂抓著禮帽的手稍稍放鬆，鬆開僵硬的表情，中也對自己視如親人的紅葉投以一個微笑回應對方的關心，
＂沒事就好....那個中也你的....＂欲言又止的態度一反紅葉一向直接的性格，但在看到中也充紅的眼框和眼睛下清淡烏青，到嘴邊的話硬是被吞了回去。
不難理解紅葉的顧慮及將要脫口的問題，中也只是勾起一個純粹的笑容，＂大姊我沒事的，我只鬆開一直緊握的手罷了＂
回到辦公室，偌大辦公桌被成堆的文件給堆滿，盯著大量的紙山感覺煩躁，坐到位子上中也戴起批閱文件時習慣戴上的眼鏡，順手向肩上一帶將散在左肩的髮絲撥到後頭，但此時撥動的感覺到一陣空，原先橘紅的捲曲已消失在肩頭。
＂呵....看來要早點習慣阿＂小聲的碎念一聲，中也按了桌上的內線通話鍵，＂佐島，一杯濃縮咖啡，不加糖＂
轉過辦公椅面對身後的採光充足的全身窗，中也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啜飲一口苦澀，蹙起細長的秀眉。
在正式住進武裝偵探部的宿舍時，一個未具名寄件人及地址的包裹也隨著太宰的入住而一起寄來，
牛皮紙袋包裹個一個硬質的東西，估算著這東西應沒什麼危險性，太宰大方的撕開包裝，＂！？＂
那是一個木製的相框，一張在眼熟不過的相片夾在透明的玻璃的夾層內，不同於記憶中的事，相框內多了一搓橘紅的髮束，
將橘紅取出相框，纏著繃帶的手指捏起捲翹的髮絲，
抵上唇邊輕輕吻上，宛如他正親吻著那令自己萬分掛心的人，
勾起的微笑似乎理解寄件者的心思，
望向房內唯一個對外窗，太宰感覺他已經開始想念著那與自己注視相同天空的他。
END
隨筆亂畫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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